他说她说

他说

“咦，师傅，你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们接近那些青楼女子呢？” “因为她们太不真实……太猜不透！”

二十年前。

先来个自我介绍吧。我与师兄勇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南北劫神”。官府悬赏黄金万两，要的就是我哥两儿的项上人头。用官方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影响了社会安定，但隐一层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威望高过了官府。那时，我们的手下有上千人之多，组织良好，有纪律，弟兄们都很敬仰我们。再说说我们的“十字劫条方针”：劫富劫贪济贫扶弱救残。这就像个公益救助会，还不要政府补助。回想当年，多么的英姿飒爽呀！好了，废话不多说。

早早就打听到了大贪官何某将要举家迁往何家庄的事。何某，一品大官，在任期间贪银无数，收敛了大量财富，现在打算辞官远居。当天，有过无数作战经验的我们早早地就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做了适当的埋伏。无论何贪官有怎样的应对手段，我们都有足够的信心巧取智胜。所以，结果当然在意料之中，我们作战胜利，收获犹丰。今儿个与以往不同，我们多了一个“战利品”，她叫小音。从她泣不成声的口中了解到她是一个农家女子，一切皆是身不由己。话罢，她受惊吓的心绪显得平静了些许。像个泪人的她，如此的美丽动人，楚楚可人。我们众兄弟一致认为由于她惊吓过度外加天气炎热不适宜立马送她回家，于是就、商议着带她一同上山，待日后再送其回家。此日，晴空万里，阳光不吝惜地洒落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投射在路上的影子清晰可见。弟兄们炙热的心中洋溢的是阳光的味道。

作为二当家的我，由于平日里事情较为繁多，一时忘却了那女子的事。冬日某一天天很冷，寒风吹林，凄烈刺骨的风让我疾步迈向大哥的屋子。我是去找他谋议一件事的。像亲兄弟的我们，大粗男人，从不敲门便夺门而入，我们也从不介意，仅看做是不拘小节。可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我惊讶了，大哥正与那女子缠绵在一起，沉浸在肉欲之中。我的突然出现，让我们三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女人。我立马说了声“呀，不好意思，来的不是时候呀”就笑着退出去了。心里想着众兄弟就快要有个漂亮的嫂子了，这是件好事。

但事情并非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最近，小音不断地出现在我面前，带着女人特有的妩媚与妖媚，她的每一笑每一动作都能让山上每一个男人的心躁动。我不知她是否是故意，还是是我多想了。但心里还是渐渐明白了些，她似乎在引诱我抑或在吸引我……但她已是我大哥的女人了呀，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到底是个怎样心肠的女人呢？疑问在脑海里冲撞，我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面对的事情我无法掌控也无从理解，更没经验。面对大哥，再看看她，时间一长，我心中纠结之处越来越没法忽视了，纠结些什么呢？没等我多想，我就外出忙事儿去了。只想远离这个让我心燥的地方。四海为家，探听消息，进行行动，偶尔与山上兄弟联系联系。

在外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大哥派人带信说兄弟俩应该见见面了，于是大约在分离两年后我又回到了山寨。我带回了许多东西，包括给大哥大嫂的。她仍然是那么的美丽迷人。这一晚，兄弟们不醉不归，个个都沉浸在酒香里。不管外面裂风怎样地刮，都吹散不了一丝我们的热情。

酒醒是在第二天下午，管事略带神秘地走进我的屋里，迅速关上了们，告诉了我我所不知也不愿知的事。他说，那女人迷惑了大哥，让大哥不断沉迷，让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果断想干事了。说道每次大哥出门心里都会带着牵挂，这让山寨少了当年的勇猛之气与凝聚之力……同时，他还说那女人贪钱，让物欲贪恋滋生……

越听越愤懑，很多兄弟一致请求杀了那女人。经商议我们选在今晚“请”我们的嫂子好好谈谈。盛夏的山寨，炎炎烈日，罩在我烦躁的心上。怒火也越烧越旺。

行动开始了，就在今夜。瞒着大哥，我派了几个兄弟在小音每夜都要经过的路上静候着。这是弟兄们第一次等侯一个女人，而且她还是大哥的女人。他们个个表面沉着冷静，相视无言，但我知道他们内心都很挣扎。

我在内屋等着，兄弟们把她带进来了。她显得很平静，素淡的面孔让人不舍把目光转向别处，但又不忍看下去。这一夜，她说了很多。她是个青楼女子，为了生活她可以不惜一切——她的笑，她的肉体，她可以给予任何一个人。她十分感谢遇见了我们，因为我们给了她自由的希望。当知道了我们的为人后就佯装可怜假述身份以博取我们的同情让她留在山上，结果果然奏效。她不想受苦，看见大哥开始钟情于她，于是她抓住了他的心并且占据了它。对我，她本来也打算如此。由于我的重情重义知道了她是大哥的女人因此未被她迷惑，这让她失望了。但我最终还是掉入了她的圈套，因为我外出两年给了她同样的机会，让她能在山寨呼风唤雨。

这一夜，月色很皎洁。出乎意料事发生了，她自刎于我的面前，安静的离开了这个地方，不，是这个世界。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进入了云层，周围一片漆黑……

…………

后来，大哥知道了这件事，尽管听了我们的解释，他还是不能接受，他软坐在椅子上，嘴里无力地吐露出“是…真…的…吗？”说罢便双手扶头哭泣起来，陷入了种种往事之中。再后来，我离开了山寨，隐姓埋名，开了一个武官，招收门徒。现在的我时而梦回山寨，想想大哥，忆忆兄弟情，还有那张忘不了的脸。

红颜祸水吗？金钱与肉欲，精神的沉浸？

雾里看花，看的是朦胧，还是在寻找一双慧眼？ 结果是迷离。

她说

我叫蝶音，大家都叫我小音。我是风月楼的一名名妓。

今儿，何大人一大早就来到了我们风月楼，找妈妈为我赎了身，他叫我跟他走，他向我承诺他会对我好的，会好好待我的。厌倦了这种腐烂的生活，我答应了他。

他带了很多随从，听说个个身手都很好。一连就走了几天，身体有些疲惫了，正将小睡一会儿，马车骤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听到了外面打斗的声音。我慌忙中掀开车帘，一瞬间一快箭向我飞来，可幸的是一位身手矫捷的男子用他手中的利剑为我拨开了它。一切来的那么的惊险与突然！他们杀死了何大人及随从，带走了所有的财物。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刚才就我之人问我道：你是什么人？我吓得没能及时回他话，心里也开始挣扎了一番。我现已是一个赎了身的人了，我有了我的自由，我也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了，我想要全新的生活。于是我向他说道，我是一个农家女子，被迫跟随何大人，民始终不敢与官斗呀。他们个个长得魁梧大个儿，但都满心善意，让我跟随他们一同上山，让我先稍作休息，待日后送我回家。我十分高兴，非常感谢他们，心里怀着满腔的感激之情与重生之望跟他们回去了。

到了山寨以后，我认识了他们的大哥勇，知道了刚才那男子是他们二当家的，更让我惊讶的是他们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北劫圣”。顿时觉得自己很幸运，感谢上天让自己遇到了好人。

刚到这的日子，我经常帮大伙儿洗衣弄饭，缝补衣物之类的。大家也都以礼相待，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生活简单又充实，这里有真心的笑容没有虚情与假意。长久不见二当家的，自己出山寨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没底。一想到如果要长久待在这个男人堆里，心理也不免有些害怕。时间久了，我开始讨厌这样的氛围，不是我敏感，是我太渴望离开。因为山上没有女人，除了我。时间一长，让我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我发现有些男人看我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而是变得与以前在楼里见到的一样了，甚至还有一些开始动手动脚的。可以用寂寞来形容他们吗？反正自己对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了。但我真心发誓我不要再过以前的生活了。于是我总是逃避，逃避……全身软软……

有时觉得自己轻若一羽，随一股微风便可掀起它来。这已不是茫然而是一种真切的彻底无助的预感，但再逃也不是办法，直到有一天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我从他人口中了解到今天大当家的在家。于是，我打算今晚去找他，想告诉他我想离开了并顺便向他告别。冷色的月，凄冷的冬，风无情地吹。我敲响了他的门，结果门没关，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进去了。他喝醉了躺在床上。美艳不是错，欲望不是罪。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于是我没有太多的反抗就从了他。此时的心里只想着能给自己一个归宿也好，还可以摆脱其他人的骚扰……正在沉浸之中，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人，是二当家的。我们都吓了一跳。不知为什么自己心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难受。他说了一句话就退出去了，留给我的只有黑暗中渐行渐远的模糊的影子。

就这样吧，我定下心来就想好好与大当家的过。但我发现自己真的不能骗自己，我对二当家的有种莫名的爱，这种爱从初次相识起就开始萌芽生长。如同中秋那枝月桂，一直在心底弥漫着余香，带着温暖。于是，没有其他意思，就想满足一下心里那份莫名的冲动去多看看他，打扮漂亮一点出现在他面前，仅此而已。不经意地出现，构成一幅幅美妙的画卷，没有张望，没有停留，有的只是脑海中存留的一张脸，一句话，一个神情，一个背影……内心也曾彷徨迷乱，问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但世上有些事本来就是无法解释的。

一段时间后，二当家的外出办事了，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会不经意间想起他。

时间凝聚，勇越来越爱我了，他外出的时间与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他对我说，他就想时刻陪在我身边，抱着我，爱着我。他爱把美丽的饰品带回来给我挑，帮我戴上。我总是笑着对他说，傻人，我已经很幸福了。你不要花太多时间在我身上，你有正事……我不喜欢他那样做，因为我知道弟兄们之间早有了传闻，说我迷惑了勇，让他不断的沉溺堕落，不再像以前那个当家的了。他们把我看做是个罪人。我很伤心，但伤心不知向谁说。

现在，我时而也为他们煮煮饭，补补衣。他们都很恭敬地叫我“大嫂，大嫂……”，但我已不知这其中有几分真心了。

有时独自在空房中，面向铜镜，独面容颜，陷入遐思；有时漫步山寨，漫无目的，不知下一处是何地，唯独等待日出日落……还好，夏日的夜晚有属于我的一个地方，勇说过只有我可以去那个地方，对此我很感谢很高兴。每晚我会到那去洗澡，洗去烦忧洗去不快。然后再漫步在小径上，路悠悠心静静。

好久没见二当家了，大概过了两年的时间吧，他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勇叫我下厨做几个我拿手的好菜。我高兴地去了，炒走了思念炒出了高兴与愉悦。这一夜他们喝了许多酒，不醉不归。作为妇人的我只得早早地回房了。床上辗转，想问他这次回来会待多久？

在他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湖边洗完澡往回走，湖里的冷气随点点寂静沁生出来，一丝刺骨寒气钻入衣中，透进心窝冷的不言而喻。正仰望星空，月光从树叶缝隙中透下零星的光影来，就像碎了一地的冰冷的心我拎着换下来的衣物走到转角处，出来了几个人。说道，大嫂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二当家的有事找你。心里没有害怕与惶恐，只知迟早的事迟早会发生。有些事并不是自己想追求的就可以追求得到的，并不是想逃避的就可以逃脱的。绯闻如同洪水猛兽。我真的疲倦了，这一次不只是身体的疲倦还有心的困乏与疲累。

一心追求却无法得到，一心喜欢却无法追求。有心烦却无处说，这时的自己只想解脱，只愿憧憬来世。

见到他，他问了那句有些熟悉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此时关于在这里的一切，我只想早点结束。我对他说出了自己以前的身份，说到他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迷惑了大哥，因为我不想再过以前那些日子了……话罢，我望了望勇与我屋舍的方向，此时心里只希望勇能忘了我，我也能忘了眼前这个让我心动的人。

我知道勇是不会让我死的，但我心已如死灰，不再想留恋与期盼什么了。同时我知道要是我不死他们两都无法向兄弟们交差。我不想为难他们。于是，我以一个罪人的身份，趁他疑虑之时，我拿起了他放在他身旁那把曾救过我的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他愣了，没想到我会有如此举动，只说了一句话：青楼女子太虚情假意了，就算脱离了那该死的职业也改不了其本性。但对你，我们到底看透了几分？

夜渐深，乌云遮住了月亮，月光吝啬地收起来了。山寨一片漆黑，一切沉浸在寂静之中。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情在，但这情是“无情”的“情”还是“有情”的情？

要懂一个人，请先懂她（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