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说南京》整理更新十一:烟花柳巷(2) 后来洪秀全一到南京就下令禁妓,并以重刑示儆,“明知故犯者,斩首不留”,一时间所占领的南京等东南各城,娼妓绝迹。秦淮河的妓女没饭吃,只好往上海租界跑。这一跑,民风干净了许多,南京的商业萧条了,秦淮河的繁华也不复存在。 湘军攻占南京后,为发展经济,使劫后更加萧条的南京迅速恢复繁荣,曾国藩发布弛娼令,立即恢复秦淮妓院。立竿见影,商人富绅和成群结队的妓女又携手重返,上海租界人口骤减,工商业立刻随之萧条。“阛阓遽为减色,掷缠头者非复如前之慷慨矣”。《清稗类钞》第十一册记载了当时娼禁解除后的秦淮盛况:“一时士女欢声,商贾麇集,河房榛莽之区,白舫红帘日益繁盛,寓公土著闻风而来,遂大有丰昌气象矣”。 1927年国民党南京政府成立。新任市长刘纪文为树立新首都形象,下令禁娼。几年后,蒋介石又提出新生活运动,秦淮泮池大照壁上赫然写着“提倡新生活,严禁烟赌娼”十个大字。 繁荣“娼”盛,反过来,“娼”盛也能促繁荣。禁娼一方面有利整饬风化,一方面又不利经济繁荣。再说禁了公娼,私娼并未减少,作为重要财政收入的花捐,反而全部流失。禁娼成了“事实上竟不能禁,而形式上不能不禁”的游戏。当时的《大夏晚报》说:“我们赞成禁娼,也不反对开禁,政策的施行,应该求其货真价实,挂羊头卖狗肉,是最要不得的”。在1929-1934年世界经济危机中,南京工商团体迫于经济压力,建议政府解除娼禁。 面对舆情,江苏省政府主席陈果夫先后找了一些社会学家、警政专家及航海渔业家了解研讨。他们说,当年德国首相俾斯麦访问英国,在一军港登岸后见世面萧条,一问是禁娼所致,归国后便说英国海军不可怕。英国人听说后立即解除军港娼禁,士气大振,市面也随之繁华。 于是陈果夫拿定主意,筹措了半年,以“不利于市场繁荣为由”在江苏解除禁娼令,并由省民政厅拟定了具体营业办法:妓院限制在固定地区,必须登记纳税;妓女要有特定标志,每隔数日须体检一次,由卫生所派专人收费;禁止国家公务人员去妓院。妇女代表闻讯后当即找陈果夫提出抗议。陈果夫说:“这件事不是随随便便的,经过研究半年才决定的……我们做事讲实际,不讲空面子”。 于是娼妓又恢复昔日盛况,促进了市面的繁荣,官方则由此得到一笔可观的财税,南京轰轰烈烈的禁娼最终不了了之,“新生活”运动很快被讥为“性生活”运动,夫子庙秦淮河两岸又重现“胭脂熏天”的繁华景象: 画舫、歌舫、花船、小艇子、“七板子”和货郎船等拥塞秦淮河,或泊着,或穿梭来往。连窄小灵活的“七板子”也只能在船缝里“挤着,挨着,抹着走”。夜晚多数船上点着微黄的油灯,少数点着雪亮的汽灯。因此,尽管秦淮河上灯如繁星,但人物景象还是朦朦胧胧的,就连近处秦淮姑娘儿的粉容靓妆,也像蒙着一层梦的纱幂,使你想看又看不大清。氤氲着姑娘儿气息的茉莉的香,白兰的香,栀子的香,脂粉的香,纱衣裳的香……伴着“点几出吧”“点几出吧”的招徕声,在清风中无时不处地荡来。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咚隆咣当的锣鼓声,咿呀幽咽的丝竹声,机械生涩的歌唱声,以及叫喊调笑猜拳行令声,从河房酒肆茶坊戏馆娼楼妓船,远远近近的,抑扬顿挫的,喧嚣杂沓的传来,沸腾了三里秦淮,分不清谁是谁,辨不出哪是哪。月华灯影中的秦淮河水厚厚的,腻腻的,寂寂的,仿佛溶入了六朝以来多少清溪姐妹的无数脂粉血泪与无穷的哀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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