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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那面墙》第十二章(连载)

2015-2-9 23:06| 发布者: 一怒| 查看: 532| 评论: 0

摘要: 我他妈的没觉得写的很烂啊!!! 十二 今天整个市区全部停水停电了,每天上午都会有解放军战士划着橡皮艇到各栋楼去送物资。天气阴的厉害,时不时的会降一两场雨。从山上冲下的洪水还未消退,听说脚下仍有大批灾民需 ...

我他妈的没觉得写的很烂啊!!!

十二

今天整个市区全部停水停电了,每天上午都会有解放军战士划着橡皮艇到各栋楼去送物资。天气阴的厉害,时不时的会降一两场雨。从山上冲下的洪水还未消退,听说脚下仍有大批灾民需要救援。

我在楼上被困了将近一个星期,靠方便面和矿泉水存活。

早晨,我到二楼阳台去搬方便面。洪水未退,阳台与救生艇几乎平行。

我边搬边和其中的一位解放军战士聊天,“这水快退了吧?”

他搬起一箱方便面递给我,“谁知道啊。”

我说:“你们缺不缺志愿者,我可以去!”

他说:“不行,上面规定本地人不能参加救援。”

我急忙说:“我不是本地人。”

他上下打量着我,“嗯,听口音是不太像。”

我说:“那我能去了?”

他问道:“会游泳吗?”

我说:“北方人,旱鸭子。”

他丢给我一件救生衣,“上船。”

我穿好救生衣,跳上船,“你们放心,我虽然不会游泳,但我不晕船。”

从早晨到中午,我们一直都在市区运送食物和水。我特意数了数,足足有一百二十八家。我只是从我上船开始数的,而他们在此之前不知道送了多少家了。

中午一人一桶方便面,一瓶矿泉水。下午前往受灾最严重的山区和郊区。

橡皮艇一出市区,便视野开阔了。洪水汪洋一片,远处几座民居只露着湿漉漉的屋顶,几棵枯树的附近挡了几件破旧衣服。那几座房子和几件衣服的主人很可能已被无情的洪水夺去了生命。如果这一片汪洋都是蓝色的话,倒有一种置身大海的感觉。可这水是泥土的颜色,这倒又像稻田。但现实是洪水,是大自然彰显威力的一种方式。

小船划行在混浊的水面上。第一站是坐落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村子中三分之二的房屋建筑被冲毁了,所有的村民都在半山腰上避难,搭了很多的应急帐篷。

我们刚卸下物资不久,从山顶上又冲下了一股洪流,冲向了山脚下,山村的废墟。洪水猛兽与我们擦肩而过。

山腰的救助站与村子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身旁的一位村民喊道:“村子里还有人呢!”

与我同行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村民说:“中午见雨停了,就有人会去拿东西了。”

紧说着,一道洪柱带着十几个人冲向了山下的深潭。

“会水的,跟我来!”

几十个解放军战士与会水的村民纷纷跳下去,奋力的游向那十几个落水的村民。

由于不会水,我只好站在高处向下眺望。

一个小男孩突然跑了出来。我一把抱住他,看样子他才七八岁。他在我怀里不停地挣扎着。

“妈,妈,妈。”

他越是挣扎我越是要紧紧的抱住他,“没事没事。过会儿就回来了。”

我望着水中的人,那个穿着蓝色衬衫的妇女,应该就是小男孩的母亲了。

我说:“你别着急,你在这儿叫也没用啊。”

小男孩镇静了许多。

“来,你闭上眼睛。待会儿你一睁开眼睛,你妈妈就回来啦。”

我蹲下身子,用双手捂住小男孩的双眼。小男孩很听话,闭上了那双纯真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了,但是还能听到。听到洪水冲下山坡的汹涌声,还有落水者的呼喊声,手臂击打水面的撞击声。

“嗯,很好。那么现在请你堵住你的耳朵。全当你听不到也看不到,就像做梦一样。”我说,“等你看到的时候,一定是看到你妈妈。听到的时候,也一定是听到你妈妈喊你的名字。”

小男孩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乖乖的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所有人安全获救。

小男孩立刻扑到妈妈的怀里,他妈妈连忙推开。

“妈身上湿。”

男孩可管不了那么多。

他妈妈从衣袋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汽车模型,“给你,给你找到啦。”

小男孩哭着说:“我只要我妈。”

我们登上橡皮艇继续前行。

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神情沉重地凝视着前方。不远处漂浮着一些东西,好像是一些木头。橡皮艇与漂浮物缓缓靠近,类似木头的东西竟是一具尸体。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身着白色衬衫、一条西装裤。脸色煞白。

我旁边的人说:“队长,赶紧打捞啊。”

队长说:“咱们艇上都是物资,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

那人近乎恳求的问道:“难道就不管不顾吗?”

“会有专门打捞的队伍的。”

队长伸出右手,庄重的向那具尸体行军礼。全艇上所有的战士一律敬礼。我不是军人,我只能注视着他,行注目礼。尸体顺流而下。

那人生前一定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有一个家庭,有父母有妻子有儿女。但现在他失去了一切,他所认识的所有人也失去了他。

我们热爱我们所热爱的,我们摒弃我们所摒弃的。世界说,也要接受所接受的。人的一生不得不要做一些我们不愿做的事情。如果你足够强大,便可选择不做。如果你还很渺小,那么请默然接受。人生也在不停的奋斗,为的就是可以随时随地选择前者。但多数人只能选择后者。

在天灾人祸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只有直面生死,才能看淡一切。因为生与死的问题是人生中最基本的问题。所有对权力、利益、金钱的欲望,对爱情、亲情、友情的渴望,以及对健康、长寿、永恒的奢望,都是以生为基础。基础动摇,一切皆失。生死的问题,谁又能说得清呢。

晚上又下雨了。我坐在床上,桌上燃着一根蜡烛。我背对着烛光,眼前的自己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手机震动,有来电,我抓起手机一看是杨丹。

我:“喂?”

杨:“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我:“不是停电了吗?我怕没地方充电,所以一直关机。”

杨:“你还在城里?”

我:“是啊。你们在哪儿?”

杨:“我和李显回老家了。你还能出来吗?如果可以的话,就来找我们吧。”

我:“不行。全城都是三四米深的水,所有的船不是转移灾民就是在运送物资。一个月之内我怕是出不去了。”

杨:“你放心朋友是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的。明天我和李显就回去找你。”

我:“你们都出去了,还回来干嘛?”

杨:“如果没有你,我们不会回去。”

我:“呵呵,你感动的我快要流泪了。”

杨:“朋友之间,这是应该的嘛。”

我:“嗯,但是不能回来的话就别回来了。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杨:“我们尽力而为。”

我:“不说了,手机快没电了。”

我拉开窗帘,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听着噼噼啪啪的声。窗外是一片惨淡的景象,天是灰的,街道是黄的,对面的楼层只有几户闪烁着烛光,仿佛空气都被染成了黑色。远方的街道上,偶尔闪过几束光柱,那是救援人员在冒雨工作。这一切好像来得太突然,上个星期还霓虹闪烁的城市,现在却是这般景象。我待在市区每天能领充足的食物和水,可郊区和山区呢?交通本来就不便利,这会儿又是天降大雨。那儿的人们是在哪儿避雨呢?就算他们领到了方便面,可又能在哪儿生火烧水呢?我又想到了大川家,他们家遭了洪水吗?学校是不是停课了?那会不会耽误大川的学习?还有那个韩小飞,苏玉婷,他们又在干什么呢?还有她,现在的她是否安全?是不是还和我在同一个城市?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

好像好久都没和子豪他们联系了。手机显示着最后一节电量。给雅岚发了一条短信:“尚好,勿念。”手机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记得小时候,我说,幸福的日子就是吃了蒜薹炒肉,然后打着饱嗝去剔牙的日子。多么单纯的想法啊!时过境迁,十几年后的我,可不这么想。幸福的日子应该是吃完烤全羊打着饱嗝去剔牙的日子。到了逆境的时候,人们总喜欢假设。

假设我没有出行,而是待在我的那座城市里。此时我应该坐在阳台上读书,或者提前入睡。才漂泊了没多久,便开始思念起了安定的生活。也许是我这片顺溜而下的叶子被一块露出水面阻挡了,这只是暂时。既然是一片叶子,既然漂浮在流动中的小河里,启程是早晚的事。

我的思绪不断地变换着。我此刻的处境是:独自一人呆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面对着一场前所未见的洪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着大雨快停,洪水快退。

白天一天陆陆续续的搬了几百次的方便面和矿泉水,我终而躺倒在床上。扭头一看没有拉窗帘,实在没有力气了。算了,不拉了。今晚不会再有光污染。

眼睛在最后闭上的那一刻,看到了窗外,雨停了。

清晨,天空乌云消散,但有一团厚厚的云层遮了太阳。看样子,明天可能就放晴了。

低头看看水势,出人意料,三楼变成了一楼。水位又涨了三米。对面楼层正在搬东西。

我问道:“大叔,水怎么又涨啦?”

大叔直起腰回头对我说:“附近的水库开闸泄洪啦。”

我说:“泄洪?往市里泄?”

“哪儿能啊。往河里泄。河早就快成湖啦,水一多就往市里流啦。这会儿这水呀得有六米深。上面说啦,水要是再不退,就要把市里的居民全都转移到临市去。”

我关上窗子,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世界末日将要来临。而我也说不准何时会去往另一个世界,纵然我的生命此时并未受到死亡的威胁,但我还是有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我不清楚是为自己,还是为这座城市。

我又想起了昨晚的感觉:我身处陌生的环境,举目无亲。面对这一场灾难。在混乱的环境里,思维也变得混乱。以前只要回忆过去,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因为她承载着我的全部记忆。现在她已不是我的全部,而全部的过去也已被我记起。就像前几日回忆着我和她的过往一样。我想到了过去,想到了曾经遇到过的每一个人,想到了高三时看到的那句话: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这就要想到那个“缘”字,我觉得至少要有两次不期而遇才能称其为有缘。那世间所有的相遇并不可能都是相遇了两次,既然都是久别重逢,只能解释是前世有缘了。我相信前世今生。

在我今生的过去里和我相遇的每一个人,定是在我的前世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若今生不能再次相见,那来世定会再次相遇。我曾经的同学们朋友们你们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呢?此刻我是如此的想念你们。从分别的那一刻到如今,你们有没有想念过我?我在心里朝向空中问出这些问题,又会从何时何地得到答案呢?身处逆境才会怀疑世界。我不喜欢总是回忆。

因为猜不到未来,所以我们总喜欢回忆过去。

思绪到这儿,我有种想哭的冲动。不是伤心,恰恰是因为幸福。这就叫幸福的泪水。回忆着过去的快乐与痛苦,回忆着过去的人和事,无论是讨厌还是喜欢,总会笑着流泪。因为回不去了。对比产生幸福。拿现在的困境与以往的困境相比,自然幸福很多。现在我不过是被困,别的不成问题。想想以前还有过一天吃不上饭的经历呢。如此对比似乎应笑,于是我笑了。不过是苦笑。困境与困境相比,都是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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