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上学就和生病打吊瓶一样,总希望能快点儿吊完,不必再受针头的束缚。所以上学时总想着能快点儿毕业,但当吊瓶吊完的时候,才发现生病时的优待都不见了。摆脱了针头的束缚,却迎来了更加不自由的自由。这也是毕业生们的烦恼。 同理,一场洪水打破了这座城市的规律就像生病了一样。生了一场大病,一定会提高自身的免疫力。我相信,在这之后,这里的防洪系统一定会比以前好。 太阳在一天的早晨露面,然后就是接连几天的高温天气。洪水与其他灾害不同,只要天气晴朗气温不降,今天就比昨天好,明天会更好。水位一天比一天低,不到一个星期一楼和二楼重见了天日。墙壁上,路面上,路灯上,都沾满了层层黄泥。 中午,我正在酒店吃方便面,杨丹来了。她一进门,就抓起桌上的杯子狂饮,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今天刚到?”我问。 她说:“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我就到了,可是不让进城。这不,水一退我就来了。” 我笑道:“不是告诉你别来了嘛。” 她说:“那不行,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吗?”我说,“我没钱了,钱全都捐了。我不想让同事们汇钱过来,才出来没几天,钱就花光了,我怕他们担心。” 她说:“那你和我们回老家吧?” 我说:“不用了。我不想麻烦你了。” “麻烦?你不当我是朋友啊?你说说你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回家都买不了车票。这里洪水刚退你能赚到钱吗?” 我说:“还真不能。” 她说:“那你就跟着我们走。你放心,我们不白养你。回了老家,你自己先找工作。时间久了,赚了钱,如果够的话,你可以继续旅行。不够的话,再让同事汇来。反正你不可能回家吧?” 我说:“当然不回。行了,跟你们走。” 城里的火车还未通行,路上所有的汽车都被洪水泡了。我, 一行三人走了好久,才租到一辆汽车,奔向了邻市的火车站。 我们买了三张南下的火车票。原来杨丹和李显的老家在那烟雨江南。听了这目的地,在火车上我兴奋不已。 我对面坐着他们两个,“哈哈,以前只能在书本上想象着那个江南,如今能见到真的啦。哈哈,真正的江南是不是比书本上介绍的还美?” 杨丹靠在李显的肩膀上,睡眼惺忪的说:“美。” 我问李显,“你们老家都是尖顶房吗?有没有现代建筑?比如楼房,停车场?” 李显睡的有气无力,“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又问道:“你家有没有现代的家用电器?大门是木头的还是铁的?” 李显重复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南水乡,江南水乡。听说江南的有些地方的水有污染了,是真的吗?” 李显擦擦嘴角的口水,“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说:“怎么还不到啊。” 杨丹左手一拍,拍到火车上特制的小桌上,“我说大哥你烦不烦啊?不要显得你那么没见过世面嘛。” 我笑道:“这不怨我,是我太高兴了。被困的这几天我好像把一辈子的愁都发完了。自然非常高兴了。” “那你这么快就忘了她啦?”说完她觉得问得有些鲁莽,视线便转向了车外。 我说:“我很想说是,但是不是。生活慢慢的过吧,她?慢慢的忘吧。” 夜色降临,我靠在窗子上睡着了。我很害怕自己做梦,还好,我睡得很踏实。 再醒来时,我已躺在床上。 李显走过来,“你醒啦?兄弟你行啊,从火车上一直睡到现在。” 我挠挠后脑,“我怎么下的车?” 李显苦笑道:“我背的你呗。真够重的,该减肥啦。” “谢谢。”我有些不好意思,“洪水猛兽困得我太久,缺乏睡眠。这儿是哪儿?” 杨丹端着水杯进来了,“你向往的江南。” 我起床穿上鞋子跑到屋外,环顾四周,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这儿哪儿是江南啊。” 杨丹说:“这是市里。没你想要的感觉。” 我失望的坐在椅子上。 李显说:“不用太失望,你想要的都在郊区。你可以去那儿租套房子住,然后找份工作。” 我说:“嗯。你们先借给我一些钱,不出两个星期一定还给你们。” 杨丹说:“钱放在你包里了,随时可以走。” 我从包里取出钱来,“我的包放在你们这儿,两个星期后我会来取的。” 李显说:“包儿你拿着吧,我们相信你。” 我说:“这说明我也相信你们啊。”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驶向郊区。果然出了市区就有了烟雨江南的感觉。不过我没心思欣赏美景,我得先找到安身之所。 我走进一条小巷里,有一家门口贴着“出租”二字。就这样,我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这是一家小型的四合院。北屋住着房东,是一位老太太。西屋住着一对夫妻,工作是在景区里划船。东屋租给了我。南屋住的是一位流浪歌手,以卖唱为生。这是我对这个新地方了解的全部情况。 清晨,我匆匆吃过早饭,就兴致勃勃的出门散心。 出了大门,走进小巷。青石板铺成的路面,虽然有些高低不平,但走上去古风浓厚。六尺来宽的小巷,高低不平的路面和凹凸不平的墙壁都给人暗暗的感觉,仿佛穿越了时空。时间还很早,巷子里没有多少行人,只有远处传来了几声狗吠。穿过小巷,就来到了街上。街的一旁是一条小河,河边围着大理石的栏杆,雪白的栏杆上雕满了不知名的花朵。我扶着栏杆向下看,清澈的河水不急不慢的留着,向每一个欣赏它的人诉说着以前的故事。已看惯了洪水的我,看到这幅景象,心情自然无比愉悦。我背靠着栏杆,观赏这江南小镇。处处都是白墙黑瓦的建筑,尖尖的房顶有高有低。只有黑白两色的建筑和河边碧绿的垂柳,形成了一幅特殊的画面。我抬起头放松颈椎,蓝天白云,没有烟雨江南的感觉。不过,对我这个刚从洪水灾区走出来的人,还是不下雨的好。 再往前走,站在一座小桥上。我双手撑着栏杆,心里告诉自己,这里就是古往今来无数的文人墨客描述过的江南。关于江南的诗词,更是数不胜数,浩如烟海。站在诗意的江南,吟一些诗词,则是诗意无比。可在学生时代以及我学会的所有诗词,都被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因为在这里只有我和江南。那些诗词是诗词作者的江南,不是我的。但终有一天,我也会留下我的文字。哪怕只有我自己知道。太阳越升越高,街上的行人多了。那条安静的小巷也开始人来人往了,只是那些行人穿着T恤和短裤,破坏了我穿越的感觉,虽然我穿的也是衬衫和牛仔裤。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希望穿越到古代。不为别的,只想看看那花折伞下的江南女子是什么模样。 再美的想象也只是虚幻,我不是来旅行的,该找工作了。 我回到住所。刚进家门时听到了住在南屋的歌手正在练嗓子。唱歌我绝对不在行,但可以找这位歌手了解一下当地的就业形势,毕竟人家的阅历比我多。 我敲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倍感亲切的北方口音。 我推门进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寒雨,住在东屋。” 他坐在床边,抱着一把吉他,站起身向我走过来,“哦,我叫若飞。有事吗?” “嗯??????。” 他说:“先坐下。” 中厅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四把木椅。 我坐下,说明了我的来意。 他很热情的说:“找工作?跟着我就行啦。” 我说:“跟着你?” “对呀。” 我说:“我从小就五音不全。我可不想让别人砸你摊子。” 他说:“没关系,你唱两句我听听。” “真的?” “当然。” 我清唱了几句《稻香》。 他左手一拍额头,长叹一声,“的确不适合唱歌。” 我说:“先天的。” “会弹吉他吗?” 我说:“初中毕业后,学过两个月。” 他把吉他递给我。 我又弹了一首《稻香》。 他说:“嗯,弹得比唱的好。比我还好。” 我说:“那你录取我了?” 他又问道:“只会弹吉他?” “嗯。别的乐器嘛,我还会吹口哨。” 他说:“不不不,你唱不行,可以弹。那作词作曲呢?” 我说:“哈哈哈,作曲不会,作词算我本行吧。” 他说:“那就行。” 我兴奋的说:“咱们什么时候去?” 他说:“不着急,咱们先磨合一下。” 他递给我吉他和一张曲谱。我看着曲谱弹了几下,熟悉了一下旋律。 我说:“开始吧。” 拇指拨动琴铉。他唱了几句,“我知道,我很渺小,我不重要,我微不足道。但我忘不了微笑。” 他轻咳了一声,又唱道:“我想家,想我爸和我妈,还有我的她。我想回家。” 他唱的投入,我弹得更投入。所以我听不出他唱功的好坏。 我说:“你唱的歌都是原创的?” “当然。” 我说:“我觉得歌的歌词好像不符合我们呆的地方。” 他问道:“有何不符?” 我问:“你在哪儿唱?” “市区,地铁站。” 我说:“那这歌词倒符合了。不过你没想过改变一下吗?” 他盯着我看,示意我接着说。 我说:“咱们住在郊区,附近有这么复古的风景。为什么还要去市区呢?改变就应该首先改变地点。我写一些富有诗意的歌词,你作一些音调舒缓的曲子。吉他也别弹了那是西方的乐器。咱改拉二胡。以后就在巷口的小河边上唱。能来咱们这儿的一定是来休闲的有钱人。还怕没得赚吗?” 他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说:“还有一个问题。” 他激动地说:“你说你说。” “词我能写。曲你也能作。可我不会拉二胡。你会吗?” 他说:“我会。我教你。以后你伴奏,我唱歌。” 我说:“行。时不我待,我现在就学。”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把二胡。 他说:“你看,我们乐器歌词都在复古。我们还用不用换一身衣服呢?” 我停下拉弦的右手,“那就小题大做啦。” “好吧,先教你拉二胡。”他说,“词什么时候好?” 我笑道:“下午就能给你。” “太快了,我写曲可不快。” “没事,我学二胡也快不了的。” 在以后的一个多星期里,我每天都在拉二胡。一分钱也没挣到。我只好向若飞借了些钱,还了杨丹,并告诉他们我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一切安排妥后,我便安心练习二胡。 一天上午,我在中厅拉二胡。 若飞跑进来对我说:“你的词呢?” 我说:“早就写好了。在桌上自己看。” 他把词读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没题目。” “是吗?”我看了看,“题目嘛??????” 我脱口而出,“就叫《别》吧。” 他说:“好像有点别扭。” 我把他推出屋子,“别扭什么,这叫个性。去去去,我还要拉二胡呢。” “等等。”他说,“我还有别的事儿呢。” 我说:“什么事?” 他说:“今天那两户人家都出门了,咱们也出去转转?” 我说:“转就转,我早就练烦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不去市区,就在住的地方转。 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村子,是这里复古面貌保存最好的地方。经常会有拍电视剧拍电影的剧组来这儿取景。我们出了巷口,过了小桥。一直沿着河对岸向西漫步。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坐在河边的石凳上背对着小河。 若飞指着前方高低错落的房屋,“都说江南好,其实除了几处老屋,条条小河,几棵柳树,几座小桥,还有别的吗?没啦。” 我说:“还有气候啊,听口音你也是北方人吧。” 他笑道:“的确,这是我来南方最重要的原因。” 我转身指着小河,“这里有鱼吗?” “应该有吧。” “我怎么看不到?”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桥上看。 我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没事吧你?” “寒雨,你看桥上那人是不是要跳河?” 我扭过头,向桥上望去。桥上站着一个长发女子,毫无动作的站在桥头。 我说:“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她是要自杀。” “你有经验?” 我露出胸口的伤疤,再一次讲述了我的英雄事迹。 他听完说道:“那万一人家在拍电影呢?” 我指了指四周,“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你是导演,你会拍什么片?” 他说:“古装片啊。” 我指着桥上的人,“你再看看她,一身现代装扮,像拍戏的吗?” “那怎么办?” 我说:“先慢慢地接近,寻机而动。看我眼色。” 我们两个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的走上桥头。我在一头,若飞在一头。只要她有过头的举动,我和若飞便会立即行动。 她如一根木桩一样,伫立在栏杆旁,抬着头望着远方的天,轻声叹息道:“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只是你的冷漠。” 她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然后撕得粉碎,抛向空中,笑声中带着哭腔说:“你不是我的纳兰容若,你该像这张照片一样滚出我的生活。” 说完,她爬上了栏杆。我示意若飞,我们一起跑上去。不到三秒钟,她就被我们抬到了安全地带。她不停地挣扎,嘴里还嘟囔着,“你们干什么,别拦着我。” 若飞说:“不拦你?看你去死吗?” 我说:“姑娘,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性情中人,而且很有才华。不管遇到了什么挫折,也不用去死啊。” 我刚说完,从背后便出来了一群人。有举杆儿的,有拿板儿的,还有扛摄像机的。 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夹克,手里攥着一个纸筒,向我们这边走来。边走边嚷:“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不是清场了吗?怎么又有人啦?” 旁边有个人点头哈腰的不停道歉。 被救的人跑向人群,“导演,还是再来一条吧。” 我和若飞四目相对,“导演?” 我们走了过去。 导演对我们说:“小伙子,见义勇为是好事。可我们正在拍戏,你们不是耽误事儿吗?” 我说:“真对不起您,我们不知道您在拍戏。我们觉得在这儿拍戏该拍古装片的。可一看演员的装扮不是在拍戏,所以就??????” 导演说:“我们是在拍古装戏,确切的说是穿越剧。” 若飞说:“穿越?又是清朝吧?” 导演笑道:“对啦,我们剧组刚拍第一集,女主角非常喜欢纳兰容若。因为失恋,便跳河自杀。然后阴差阳错的穿越到了清朝,并与真正的纳兰容若相识相知相恋。后来容若病逝,女主角也孤独终老了。” 我奉承道:“好,这戏应该有看头。” 若飞不忘本行,“你们的电视剧需要主题曲吗?” 导演说:“第一集才开拍,定主题曲有点早了,既然你问了,剧组一定会优先考虑你们的。” 我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给您唱唱?” 导演问道:“相见即是有缘,下午吧。下午你们还到这儿来。” 我和若飞,不断地给导演说谢谢。 导演说:“没别的事儿了,我们就拍戏了。你们没事的话,也可以旁观。” “行,您拍吧。别管我们了。”我说。 我和若飞继续向前走,又到了一座小桥旁。我们找个石凳坐下。 若飞说:“寒雨,你说这事儿靠谱吗?” 我说:“没关系,试一试嘛。” 我又开玩笑说:“若飞,你看又有人跳河啦。”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小桥是在我左边还是右边。 若飞说:“真的,又有人自杀。” 我笑道:“我给你开玩笑的。” 他说:“你自己看。” 我转身,桥上站着一位身穿唐代宫女服饰,长发凌乱的女子,看上去年龄要比若飞还小。 我说:“这次可要看清楚,她穿的是戏服。说不准是演员。” 若飞说:“那我们怎么办?” 我说:“呆着别动吧。” 那人没有太多的台词,爬上栏杆从身一跃,跳进了三米多深的河里。 若飞说:“哇,演技真好。” 半分钟左右,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我说:“不好,这是真的自杀。” 若飞看着我。 我说:“看我干嘛,下河救人啊。我不会游泳。” 若飞一个箭步跳入河中,三分钟后那人被救上岸。 拨开她的长发,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若飞在一旁紧按胸部,那人喷出水来。 若飞问道:“姑娘,你从哪儿来?” 女子回答得含糊不清。 我说:“先背回家吧。” 我背着一个全身湿透的陌生人,往家走去。进大门时,遇到了住在西屋的那对夫妇。大家都叫他们五哥五嫂。为人热情,乐于助人。若飞在前,我背人在后。 若飞说:“五哥五嫂,这么早就回来啦?” 五哥说:“今天人太少。回来早啦。” 五嫂见我背着人,便问:“寒雨,这是?” 我说:“刚在河边救得。” 五哥五嫂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我和若飞到了我的东屋。 我把人放在床上,“若飞去把房东刘奶奶叫来,问她认不认识。” 五哥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自杀呀。瞧瞧还长得那么漂亮。” 五嫂掐了五哥一下。 刘奶奶还没进屋,走在院子里就开始说话。这老人没别的毛病就会唠叨。她可以把一句话用不同的语气在不同的环境下重复多次,和每一个喝醉的人一样,如此唠叨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爱唠叨。 刘奶奶把床上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说:“不认识,不认识。看来不像本地人,估摸着也不是北方人,是南方人。不像是住在沿海的省份,应该在内陆,穿着戏服,应该是个演员。怎么就自杀呢?” 我打断道:“刘奶奶,要不她先和您住一个屋?我们都不方便。等她醒了,问清了情况,我和若飞再把她送回家,怎么样?” 刘奶奶说:“行,你这小子和我想的一样。那么大的北屋就我一个人住,你们也不常来,冷清得很。她和我一个屋,我权当自认了一个孙女。可有一点,她可别是个精神病。我老太太的人身安全,你们可得保证好了。不然的话,我饶了你们,我的儿子和女儿可不饶你们。” 我又打断道:“若飞,把人背过去。” 五哥五嫂若飞三人背着出了屋。老太太似乎还有话说,我拿起二胡溜到了院里。 下午,我和若飞又来到了剧组所在地。导演正在看剧本,见我们来了便请我们坐下。 导演问:“歌名是?” 若飞说:“《别》。” 导演笑问:“怎么有些别扭。” 我说:“导演你听我解释一下。别,有两层含义,一是送别,分别之意。二是表否定,不愿分别的意思。” “嗯,有点意思。唱来听听。”导演吩咐了一声,电子琴准备。 我把曲谱递过去,伴奏开始。 若飞唱道: 白墙黑瓦 寻常人家 斜阳倒映晚霞 乌篷船头伊人足下 一片金光洒 小桥流水处 几点红花 诗词两三行 一杯清茶 提笔不忘风雅 将诗词与她 绘入这纸繁华 似梦如画 红颜相应羞人夸 溪边浣纱 河映枝桠 人辞别望天涯 那子规啼血落枝桠 无缘共华发 倚门伫立探 泪珠轻洒 蓦然回首望 更无人答 叹远方尽风沙 那带雨梨花 落得飘飘洒洒 美目轻眨 鸿雁传书转折花 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若飞唱歌,唱的如此动听。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歌声一停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 导演喊道:“看什么看,活干完啦?” 众人散去。 导演说:“好,唱得好,词写得也好。就这么定了,这歌我要啦。” 若飞说:“谢谢导演,谢谢导演。” 因为这首歌,我和若飞得到了六千元的报酬。美中不足的是不知何时才能在荧屏上听到这首歌。不过我们和这位导演结下了缘分,他答应我们随时可以去剧组工作。 当天晚上,我和若飞在酒店里一人买了一只烤鸭两瓶啤酒。拎着这些劳动果实,我们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至于那个被救的人,后来我们才得知,她叫心真。是另外一个剧组的演员,她所在的剧组正在拍武则天。曾经数十次与主角擦肩而过的她彻底对世界失望了。所以那天,她穿着戏服从剧组里逃了出来,打算跳河自杀一了百了。但被我和若飞救了回来。她的老家也正如刘奶奶所说,不是本地人。不过她在本地租的房子已经到期了,所以她只好和我们住在一起。才不过三天,心真就走出了失败的阴影。 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拉二胡,若飞在睡觉。 她像小鸟一样飞了过来,“周寒雨!” 我微笑,继续拉二胡。 她突然变了情绪,接近咆哮的说:“那天是不是你救了我?” 我被吓了一跳,“我不会游泳,是若飞把你救上岸的。我把你背回来的。” 她立刻笑容满面,“那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啦。” 我说:“我没救你,是若飞救得你。我只是把你背回来而已。” 她又面无表情的,阴沉的说:“你的逻辑有问题。” 我的大脑反应不过来,怔怔的看着她。 她不急不慢的解释说:“知道为什我能迅速的走出阴影吗?” 我摇摇头。 “那是因为以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若飞救得是死了的我,你背的才是现在的我。所以我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假装会意,频频点头,“那你改变够快的。” 她又高兴了,笑得像个孩子,“快?你会变吗?变得慢吗?” 我说:“我不会变,但我想变。” 她又笑了,“和我学呗,自杀呀。” 我笑了,她也笑了。 我说:“我没变。我周围的一切都在变。” 她眨着眼睛,“那又有什么变化呢?” 我非常乐意为陌生人讲述我自己的故事,对于面前这个被救过命的陌生人,我当然更乐意。 我放下二胡,说:“其实也没什么,每个事或物都有第一次。我只讲讲第一次好了。” 高三开学那年,开学第一天,我们还没分班。两个月没见的同学又都聚到了一起,有的变了发型,有的变了衣服,有的变了性格。我,还是没变。 依旧是这个厚厚的分头的发型,我一直认为留过长发,就拥有过青春。我想青春永驻,故不变发型。一年中,我只有在新年那天才会有新衣服。不是我节俭,也不是家庭贫困。而是我懒得买衣服。除非有的衣服实在不能穿了,我才会换件新的。性格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不知他人如何,反正我是如此。 就在第二天,我们分了班。我和她也分开了,她学习比我好。分班分开我和她,这是我忧愁的主要原因。还有就是宣布分班名单之后,我周围的曾经的朋友们,没有一个走的。因为他们学习比我好。我走的时候,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客套话。回归话题,是他们变了。而我没变,我在当时仍当他们是朋友,但我对他们来说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从那以后,我便发誓再也不会主动和他们说话了。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是太幼稚了。 改变,慢慢地也改变了环境。离开了那个地方。那是个浪费了我的时间,欺骗了我的感情,又诈骗了我的金钱的地方。也就是学校。学校唯一教给我的,有用的就是识字和加减乘除。至于所谓的人情世故,根本不用在学校学,有人的地方就能交给你。 “那你的她呢?”她问道。 我说:“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没有等她的必要了。” 心真摸摸我的头发,“还是这发型,没变。” 我说:“我不想变。也没必要变。” 她的情绪又瞬间低落,“我也没变。可不变行吗?难道还去寻死?都是生活给逼的。” 我说:“你不愧是个演员,你的情绪掌控能力太强悍了。” 她又笑了,“是吗?恩人。” 我说:“既然你认我是恩人,我就再帮你一次。”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导演的电话。 我:“导演最近忙吗?” 导演:“别提啦,剧组又换了一个新剧本。不拍清朝的穿越剧了,不过你放心,你们的歌我们照用。” 我:“那拍哪个朝的?” 导演:“投资方推荐的剧本,辽朝的穿越剧,主人公好像叫耶律屋质。” 我:“那还有卖点?” 导演:“这叫与众不同,同类型的都是清宫戏。我们选个冷门的,才更有卖点。” 我:“那演员定了没?” 导演:“正在挑选。” 我:“我推荐一个吧。我觉得她的条件演一个后宫嫔妃应该没问题。” 导演:“行,看你面子。以后有了好歌,先考虑我们剧组。” 我:“一定一定。” 我挂掉电话,“明天去试镜。” 她疑惑道:“真的?” 我点点头,重新拾起二胡。她兴奋地跑进了屋。 以后的日子形成了规律。我和若飞靠音乐过活,日子过得自由而忙碌。心真则奔波于剧组和家之间,整日早出晚归。五哥五嫂是有正经工作的人,每天都在景区划船。逢节日则会更忙。刘奶奶在家看家,她的孩子一年只回来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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