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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相忘,江湖

2015-2-9 23:49| 发布者: ffeeii| 查看: 643| 评论: 0

摘要: 情陷江湖起风波 扑朔迷离译玄惑 云雾渐退百花谢 怅然眉心一点红 绫绡软带花笺绣 芳莲坠粉弄金蝉 无语盈袖挥别处 信马由疆纵天涯 1. 五岳山庄灯火通明,庄主青云慕白名震武林,儒雅沉稳,正在秘室中和一人推杯换盏。( ...

情陷江湖起风波 扑朔迷离译玄惑

云雾渐退百花谢 怅然眉心一点红

绫绡软带花笺绣 芳莲坠粉弄金蝉

无语盈袖挥别处 信马由疆纵天涯

1.

五岳山庄灯火通明,庄主青云慕白名震武林,儒雅沉稳,正在秘室中和一人推杯换盏。(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就凭五岳山庄威名远播,大哥又乃江湖至尊地位,说什么也不能栽给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蓝沁阁呀。”说话的是一华服少年,面部毫无表情,一看便知此人用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最上呈易容术,此乃正大光明易容法,既坦露易容之容又不给你任何明确表象,可谓易容高手中的高手。

“哪里,兄弟多虑了。你嫂夫人是当今武林泰斗无踪影的爱女,娶到她我已心满意足矣。”青云庄主说完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却不自禁地微微叹息。

“大哥莫再枉自重情,那小女子无非使用了狐媚之术,仅以几句虚情假意之诗词便迷惑了大哥,如今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华服少年察颜观色,神情极其恭敬。

“兄弟若当我是大哥,便直言不讳,但说无妨!”青云庄主一拱手,示意其落坐。

“那日武林盛会,蓝黛那丫头眼里可并非大哥一人那!”华服少年话一出口暗自打量青云慕白,但见其眉峰一耸,神色间忽有隐怒,知其心中定有想法,便斗胆说了下去:“晨曦庄少庄主风流俊雅,实不相瞒,其乃兄弟密友,当时蓝丫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其——”

“不要说了!”青云庄主一挥手,“那种场合各门各派欢聚一齐,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旁门左道,年轻男女欢乐玩笑,也无可非议!”

“大哥息怒。可据小弟所知,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年轻人再次躬首,顿了顿,似鼓足勇气说了下去,“蓝丫头并不是对谁都一展欢颜,却大有追捧晨曦庄少庄主之意,此事不止你我眼里皆见,就连各门各派的男女皆哗然一片,谁不知道,蓝丫头与您——”

“与我怎么样?”青云慕白目露煞气,拂袖而立,嘴角一丝冷笑,“江湖太平,安居无趣,不过是图个潇洒玩乐罢了!”

“好!大哥,您的意思不日将传遍武林。”年轻人得意大笑,“小弟真是见识浅了,生怕大哥一世英名毁在个初出无名的小丫头手上,不值呀!”

飞沙扬起,林间小路上奔来一匹雪白的千里追风驹,在第三十三棵系着红丝缎带的柳树下收蹄仰天嘶鸣,顷刻,树上飞身跃下一红衣女子,不偏不倚安然坐于马背之上,挥柔夷收起红丝缎带缠于腰间,伸出纤指爱惜地抚了抚马鬃,莺声一笑,双腿夹蹬,白马腾跃而起,绝尘而去。

江湖上最近风声四起,据说失传了近百年的易容术被一个游戏红尘的年轻后生得了去,喔噻,十分了得,短短数月,纷争雀起,人人自危,一时之间,连亲娘老子是谁都有真假难辨的可能。

红绫牵着白马走在莫名湖畔,浓眉大眼,面似皎月,引来无数路人侧目,但见其英姿飒爽,一股豪气隐现眉宇之间,不敢靠前。

数日奔波,沿途听尽江湖传闻,无论是名门道貌淑女还是几大派岸然男子,提起蓝沁阁皆窃窃而笑,更有编书人公然调侃妹妹蓝黛与风流少侠和英年才俊三角韵事,其虽未指名道姓,但此事分明辱没妹妹名声,红绫忍住怒火暂不与此等孬人计较,急忙赶往蓝沁阁,以探究竟,方才定夺。

2.

春风满园,斜枝柳催花娇,却拂不去,千丝愁缕,习习清风动珠帘。

“小姐,那个人又来了。你看”丫环翠儿轻手卷帘,侧身窗旁。

但见一纤细蓝衣女子,柳眉斜插入鬓,明眸翦水双瞳,羽扇遮面,微微倾身低首,只向窗外轻瞄一眼,随及转身,环佩叮当。

“小姐,你还去见他?”翠儿急忙阻拦。

“嗯。”朱唇轻启,粉颜凝重。蓝衫水袖,款款柔柔。“他或许和青云哥哥有牵连,我必须见他。”

“可是,他”翠儿欲阻止,但见小姐凌波微步轻移,挪闪间早已不见了踪影,“唉!”一跺脚,提起双花宝剑紧跟着追了出去。

梨花树下,黑衣人面似盘玉,眉眼诡秘似笑非笑,风流倜傥。

“还以为人见人爱的蓝黛姑娘,不屑理我这粗俗之人,今宵又会让我空等哟。”

“呵,你这毛孩今儿到自谦了,几次三番饶你口齿不净,姐姐我无非是当你少不更事罢了。”蓝黛眉眼含笑,语露讥讽。

黑衣人面色一紧,随及眼神轻佻,“你就不要自作清高了吧,今宵何不随了我,以解我数日相思之苦呢。” “大胆!”银光一闪,双花宝剑直指黑衣人,翠儿英眉怒视,立在小姐身前。

“主子假清高,还不如个丫头真性情!佩服!”黑衣人单指一弹,翠儿翻转双花剑,腾空而起,避开钢指,来个一剑锁喉。黑衣人大喝“好功夫!嘿嘿,可惜了奴才身份。”双臂一挡,稍运内力,咣当,双花剑震落地上,翠儿大惊,但在双脚落地的刹那间,一个鸳鸯连环腿,勾起双花剑的同时,剑尖突地斜里一挑,黑衣人没想到小丫头如此蛮强,躲闪不及,腰间丝带唰的被剑锋划开,莹光微闪,露出菱花佩玉一块,在旁观望的蓝黛目光猛然凛冽,心中震痛,顿时花容失色。黑衣人慌忙间扯衣角盖了美玉,转瞬即奔于数里之外。

花溪小径,红绫忽觉耳边生风,一团黑影从身旁疾驰而去,却未看清此乃何许人也,暗叹其轻功了得!

抬头望了望不远处隐约可见丛山翠竹环绕的蓝沁阁,依山傍水,四处鸟语花香。想着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妹妹,不由得喜上眉梢,兴致高昂。

刚进园内,翠儿连跑带跳过来牵了白马,用手指指楼上,红绫知道妹妹放着园林美景不赏玩,定是受谣言所累,独在小楼郁郁寡欢,不由得暗提一口气,纵身跃上小楼,兀自飘到妹妹跟前,蓝黛竟也毫不奇怪,调皮一笑,给姐姐道福。

红绫接过妹妹递来的香罗帕抹了把脸,腮若桃红,星眸闪烁。

“姐姐,这次何以师傅放你前来?”蓝黛轻抿香茗,紧挨着姐姐坐下。

“哎!妹妹有所不知,当初妹妹偷偷出关,师傅闭关修炼圆满,并未责怪妹妹,当下闻听妹妹初出江湖,便连惹纠纷,心中实是痛惜,此番遣我前来,亦欲接应妹妹回去。妹妹休要再执迷于此。”

“嗯。”蓝黛含泪低首。

红绫突然想起什么,剑眉微蹙。“咦,妹妹,方才我来时,见得一人由你处飞奔而去,此乃何人?可曾惊扰你?”

“唉!”蓝黛深叹一口气,站起身,凝眉思虑,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妹妹与五岳山庄庄主之纠葛姐姐早有耳闻,曾飞鸽传书劝阻妹妹,妹妹可曾记得?”红绫走到妹妹跟前,握其双手,“可是,最近江湖传闻妹妹朝三暮四,又与那晨曦庄少庄主——”

“休得听他们胡说!”蓝黛粉颜含羞带怒,“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被鬼魅迷惑,深陷迷沼,难以自拔,又不甘糊哩糊涂抽身而退,总要弄他个是非曲直!”

3.

“因何?妹妹快快道来,你我自家姐妹,切莫遮掩,姐姐执意来此,当是万分惦念妹妹,妹妹你又喜红尘,不肯随姐留住红枫潭,独在江湖,姐姐心中牵挂啊!”红绫剑眉微挑,满面恻隐担忧。

“姐姐”蓝黛娥眉低首,倾在红绫怀里。“妹妹与青云哥哥之事,自知有愧于人,但无愧天地,必竟也只是鸿雁传书,纸上情意,我们并非越雷池半步。自那日接你飞鸽传书,妹妹心里百般思量,深知姐姐爱护我之心,妹妹怎不领情?当下即写信给青云哥哥,言明往后不再续情,但仍是朋友,姐姐我如此做对么?”

红绫轻轻点了点头,蓝黛含泪叹道:“可是感情之事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割舍难呀!怪就怪在妹妹正与青云哥哥深陷若即若离之时,总有一蒙面青衣人前来,妹几次在园中赏玩都见其在我蓝沁阁外徘徊,偶有出阁云游四方,此人也会淡淡相陪,不离左右,却始终不知他是哪一个。虽见其沉默少言,但偶然隐现一招半式的功法皆与晨曦庄少庄主极其相似,且二人音质语调如出一辙,妹妹乃直性之人,多次坦诚相询,其虽否认,但绝不稍加解释一二,如此含糊不露,更让人迷惑。”

“于是妹妹因其言语暧昧更加认定此人就是那少庄主?然后武林大会上,妹妹便公然与之畅所欲言,引起哗然一片?”红绫侧首疑问。

蓝黛点头应是,“想那少庄主虽乃武林公众人物,但喜形于色,有顽童之性,且与妹在江湖有过数面之缘,遂以为其特蒙面前来与妹玩笑,妹再见之,也欢乐之心大起,公然接近,一是想从中察其端倪,二来也有玩笑之意。”

“妹妹糊涂,如此一来,他人不知细情,妹之把柄则落入是非小人口中矣!”红绫牵妹妹坐到一旁,摇头叹息。“听妹如此一说,我断定那青衣人绝非少庄主,他之所以靠近妹妹,想必另有原因,暂且不提。单说妹妹直言问其是否少庄主,此人心中会作何感想?如若妹妹相信了此人所言非虚,再见少庄主时,妹妹距之千里,此人定会看在眼中,兴许日久天长,其会自行揭开面巾;可错就错在妹妹心境已生,根深蒂固把此人看成彼人,据姐姐猜想,这青衣人必定心存愤慨,日后若顺水推舟,蒙你个暗无天日,也在情理之中!”

“噫!正如姐姐所言,正如姐姐所言。”蓝黛神情激动,眸光闪耀。“那青衣人最后与妹妹相见之时,妹妹厌倦了反复猜测揣度,对其言道,‘如不自揭面巾,此种友情留之何意?’此人声称,‘这么久,你我还只是君子之交?’言下之意怪妹对之淡如水。妹惟有点头,事实如此,不明所已怎能成知己?此人长叹,目露怨愆,声称此生永远不会和妹妹做朋友,便转身离去。

谁想次日,那晨曦庄少庄主突然来我蓝沁阁,妹妹自当以礼相待,言谈间见其有意隐露前日妹与青衣人交谈之事,妹妹暗自思忖,果真是一人,如若不是,因何我与青衣人的密谈全落入他耳?因何今日又突然来此?此番莫名来访,无非暗示他究竟所为何人罢了。江湖中人本行事怪异,也无可非议,妹妹故不点破,任其来去匆匆,也无意再追问,全当心中有数。”

红绫握拳嗟叹!“妹妹你好糊涂!殊不知当今武林已被易容术所累,妹妹受害首当其冲,姐姐来晚矣!”

“易容之事妹妹也早有耳闻,正因此,妹妹方才认定青衣人是那少庄主易容之后——”

“妹妹此言差矣!你想那青衣人若易容,还用蒙面遮掩么?姐姐断言,此人非少庄主,倒是后来出现在你府上的所谓‘少庄主’才是真真正正易容之人,而此人恰恰就是青衣人。妹妹究竟对少庄主了解多少?恐怕其音容笑貌也只是远远观之,并非常接触吧?”

“正是,除公开交谈几次外,再无旁的牵连。”

“那妹妹因何断定,来蓝沁阁之人便是那少庄主呢?”红绫循循善诱,也在暗自步步推磨此事。

“姐姐,那‘少庄主’不仅有意透露我与青衣人交谈之事,记得妹妹当下曾有意向他寻问青衣人的下落。他分明指出青衣人的宅地距我蓝沁阁不远,而此前青衣人曾隐约提到他府上远在千里之外,这又是因何?众人皆知,那晨曦庄少庄主的府上方与我蓝沁阁在同一境内,且相隔不远。其似有意泄露玄机,此举又是为何?”

4.

“妹妹,真乃当局者迷。”红绫摇头轻笑。“那‘少庄主’确有意引你,其深了解你呀,知你思路和心意。有意透露你与青衣人交谈之话,让你更加确认其两人一体,意欲何为?原是妹妹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情啊!”

“姐姐是说,青衣人易容成少庄主,有意蒙惑于我?”蓝黛瞪大了眸子。

“嗯。”红绫沉吟思索,稍刻,抬头望向妹妹,“青衣人开始所说自己府第在千里之外,其言即使不实,也无伤无害,人在江湖,谎言只要不伤人无非求自保。但后来他易容成少庄主,所言你们府地相近,其意彰显,暗指他二人乃同一个。实则是青衣人对你百般接近,你却一心误认他为少庄主,其必失望,由怨生怒,顺水推舟,任你所思所想无限背道而驰,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如你因此倾心于少庄主,引武林人说笑,必是大辱。此番‘良苦用心’真乃有失光明磊落,小人所为!”

“哼,哈哈”蓝黛气极而笑。“姐姐分析得有理,经姐姐捋顺,这点疑虑顿是通畅!可机关算尽,他又能奈我何?”

“可是妹妹,如若你因此倾心那少庄主,此事就正中了他人之计呀!”红绫目露疑惑,小心试探妹妹,“妹妹心中可否对那少庄主——”

蓝黛眼中略过一丝烦恼,怎不明晰姐姐话中之意?低首苦笑,“姐姐不必多虑,此事包括少庄主本人及各大门派男男女女皆有此疑问吧,怎奈,让妹妹愤愤不平的是,那少庄主身边脂粉众多,当日武林盛会,百花簇拥何止妹妹一人与其谈笑?更何况,妹妹若不是心存疑虑,有意靠近,以解数日心中迷团,也非厚颜招摇。想那少庄主并非无名小卒,风流倜傥,笑傲江湖,虽有其魅力风情,但妹妹早已倾心于人,且千头万绪正苦于疏解,焉能再置自己于万劫不复?”

“既如此,姐姐放心了。自古多情空余恨,妹妹切莫自寻烦恼。”红绫安抚妹妹。

“唉!妹那时心里怎是一个乱字了得?此番绵长心事,就是存有不甘,这其间藕断丝连三言两语说不清,全堵在妹妹心中。”

红绫紧握妹妹纤弱双手,安慰道:“想来事情大体明晰,你就休要再顾及那些旁枝末节,世上人心难料,何况妹妹始终站在明处,又涉世不深,怎是那些常年行走江湖之人的对手?”

蓝黛紧咬双唇,各中滋味千回百转。

“妹妹,你还没告诉姐姐方才来时所遇何人?其轻功了得,当不是常人。”红绫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奇人,心里为妹妹担忧,她究竟有多少事情埋藏心中?

“妹妹正欲告诉姐姐,这又是一桩让妹头疼不已之事。”蓝黛眉头微皱,那块玉佩又在眼前晃荡,她该怎样启齿呢?这前因后果,琐琐碎碎。

“自从妹妹疑虑青衣人与少庄主为同一人,左右权衡探知时,言行稍有不慎令江湖谣言四起,青云哥哥当下也有耳闻,虽然妹妹曾多次如实相告,并有意借其力探得一二,但其竟冷漠视之,并在言语间常有讽刺挖苦之意,令妹妹极其苦恼。之后,其竟然隐约其词公然羞辱于妹,妹妹一怒之下与其断了音讯。”蓝黛说到伤心处泪珠滚滚。

红绫用罗帕给妹妹拭泪,心里难过,自古男人皆薄性,妹妹怎好如此轻意信赖于人?

“时隔不久,妹妹又闻听其萧音,缠绵不绝于耳,想相识已久,有多少情意在心底难忘,妹便不计前嫌,抛却所有杂念,随其隐隐于江湖,却不再公然相见。自此妹徘徊于儿女情长,又好奇那些暧昧不明之事执意要探个究竟,如此一来惹青云哥哥不满,其日渐沉默,乃至最终好似变了一个人,亦趋亦缓,常令妹心生冷暖。两情若是被世俗风尘所染,再无缱绻之意,心亦倦怠,直至如今。”

5.

“如此不是更好?逐渐淡然处之。”红绫轻抚妹妹如瀑秀发。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妹妹不解的是。不久前常有一黑衣年轻男子,突然在我蓝沁阁外骚扰,说些莫明其妙让人费解的话,其对妹的了解绝不在青衣人之下,从此妹妹如置身梦中一般。几次与其交涉,妹不再以往常心思度人,明里暗里于说笑间故意探访此人。”

“此人可有意加害于妹妹?”

“那倒不曾有过。”蓝黛轻轻摇头,“其虽有轻薄挑逗之意,却似有不忍苛责之情。且妹妹虽见其陌生,却有似曾相识之感。今日他又来骚扰,出口不雅,有意调戏,翠儿与之过招,哪是他的对手?但其闪失间,露出身藏玉佩一块,那物让妹妹着实惊之又惊!顿感天地暗之。”

“妹妹想起了什么?难道还见有谁佩带过那物不成?”红绫敏锐问道。

“正是。”蓝黛神情暗淡,“我与青云哥哥并不常见,但其身怀传世宝贝,那物从不离其身,妹妹是知道的。应是见物如见人,这也是那人发现这一秘密泄露时不言不语急忙离开之故!”蓝黛粉腮落泪,若如她所想,青云慕白其人当是何种品性?德高望众的武林至尊,其行径竟是如此不堪,一面轻言细语,锦书传来,含情脉脉;一面扮相眉眼轻佻,言语间有意轻薄自己,所为何来?一段悱恻之情竟被这般践踏,却让你欲说还休!

红绫见妹妹如此,也不免叹息,“虽说人心复杂,但也不可妄下断言,免得伤及无辜。妹妹莫伤心,如若真如你所想,岂不更好?妹妹看清其为人,终于可以拂袖而去,摆脱烦恼了。”

“小姐,你看。”翠儿手举书信一封,蓝黛起身接过,当及拆开,匆匆一览递与姐姐。红绫见白纸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再次郑重声明,此人不是我!”

“姐姐,自那人前来骚扰,因太过于了解妹妹,妹又有似曾相识之感,便疑虑此人乃青云哥哥所扮,几次传信相问,青云哥哥都连连否认,后妹不再提。今日见到那物,妹心中顿时了然,再次传书给他,问他还有何可说,你瞧,这便是他的回复。”

“妹妹天真,难道不曾闻听有‘打死也不说’这句江湖名言?其若有意隐瞒,岂是直言相询所能得出结果的?”红绫不置可否,略一沉吟,“为今之计,只有姐姐亲自去趟五岳山庄,探之一二,会会这位久负盛名的青云大侠,看看其人究竟有何本事,令妹妹如此劳心费神,可好?”

“多谢姐姐!只是你我姐妹不懂易容之术,姐姐此行多有不便,又恐遭不测,妹妹担心。”蓝黛不无忧虑地望着红绫。

“哈哈,妹妹莫怕,姐姐自有主张。”红绫说罢,仰天长啸,自幼山中习武,有灵猿之性,身轻如羽。白马听到主人召唤,飞奔楼下恭候,待红绫纵身跃下,仰天嘶鸣,倾刻间携主人消失无踪。

月明无风,红绫在数丈之外安顿好白龙驹,早已是一袭紧身夜行衣,黑纱遮面,气运丹田,施展灵幻轻功眨眼间靠近五岳山庄,藏身于千年老树,凭高远望,园内景致一览无余。

正观望之际,但见一黑影倏然而至,身手矫健,翻墙而入。红绫略一思忖,纵身提气,轻如羽翼飘向院内,紧紧相随。

“哈哈,此时三更,已等候多时,兄弟受累了,请。”说话的是位白衣中年男子,面目和祥,目光炯炯有神,一看便知内功深不可测,乃绝顶高手。

红绫身形一斜如树叶般紧贴灌木丛中,待那二人进得厅堂,遂来个燕子悬梁,倒挂窗外,正可对室内一窥究竟。

但见刚才那人已安坐下首,除去黑衣,露出华服俊面,分明是一年轻后生,此人微微欠身,拱手施礼:“大哥即便不唤小弟,小弟也要前来拜访。近日江湖又起风波,闻听各界对我易容之术虎视眈眈,大有欲夺之势。”

6.

“哈哈”白衣人大笑,“如此说来,你我兄弟想到一处了。”说罢目光一凛,威严正色,“此易容之术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届时江湖众人皆危。”

“正是。小弟今日前来,特请大哥代为保管此书,以小弟一人之力恐难保全,当今武林除你我二人,另约有十来人粗懂此术,且跃跃欲试,祈望得到真传。想此术传及开来定会祸患武林,还望以大哥之名避之无恙。”年轻人说完,随及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簿册递与白衣人。

红绫目光一闪,难道这就是江湖闻名已久的奇书易容真经?

但见白衣人郑重接过此书,目露欣喜却神情一凛,“为兄何德何能,怎可深得兄弟如此信任?此乃武林奇宝,兄弟切不可大意,还望三思。”

“大哥莫推辞,此书惟有置于威名远播的五岳山庄方能令世人不敢生垂涎之心!况大哥侠肝义胆,又身怀绝技,堪当此重任也!”华服少年拱手抱拳。

“如此说来,为兄收起便是,定不负兄弟所托,想我青云慕白所要庇护之事,他人休想有丝毫非份之念!”白衣人手举茶盏,看似送向嘴边,却食指骤弹,一滴茶水倏然射出,随即高喝,“来者何人,还不快快现身!”

电光石火,红绫如离弦之箭,滴水穿檐之际,身子早已飘向庄外,身后呼呼风声,显然是绝顶高手追踪。红绫眼见避之不及,顿时身形一缩,仿如一叶翦影飞身隐没树丛之上,屏气凝息。

顷刻之间,树下一前一后奔来两人,正是白衣人与华服少年。

“怪哉,何方高人?行踪竟是如此诡秘?”白衣人面露疑惑。

“当今武林之中能逃得了大哥的追踪,有几人?”华服少年神色惊惧,“莫不是因易容之术而来?”

“此人胆敢夜入我五岳山庄,绝非平庸之辈。自此你我宜谨慎行事,为兄告辞!府内皆家眷,恐有不测。”白衣人拱手之间,身形即飘出数丈之外。

华服少年躬身相送。待人已无踪,转过身来竟然目露得意之色,从怀中探出一物,乃另一本蓝皮书,上面赫然四个大字“易容真经”。

栖息树上的红绫不禁大吃一惊。人道江湖险恶,变幻莫测,看来所言非虚,如此世故城府,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岂能以平常心度出一二?

正暗自唏嘘,但见华服少年发出一声极其细密绵长唿哨,曲曲折折,幽幽远远,足见其内功非同一般。少许,不远处及有相同哨音传来,从细若蚊蝇到逐渐清晰绕耳,待哨音嘎然而止,一面似朗月,眉眼含笑的公子手摇羽扇翩翩而至。

“哈哈,小哥身手迅捷,没让弟久等,否则心潮澎湃,站立难安,急急急呀。”华服少年语调嘻笑。

“呵呵,看兄弟神情便知所办之事进展不错,是否有好消息?”摇扇公子微微一笑。

“嘿嘿,弟已安然办妥此事,你看。”华服少年说着从怀中掏出真经,摸出火石唿啦燃起,片刻之间真经化为灰烬,遂上前一步附于摇扇公子耳旁,“假的已在……”

哈哈哈,两人狂笑。

“当今武林除你我兄弟二人再无精通此术者,其他只是略通皮毛,无碍。如今‘真经’在五岳山庄,此事一经传开,嘿嘿……”华服少年窃笑,转瞬神情顿敛,“对了,小哥之事办得如何?可否漂亮?”

“呵呵,打造一块相同模样的赝品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欲显露却不能故意而为之。所幸天助我也。若非那丫头心思缜密,疑虑重重,此事也不会费尽周折。”

“嘻嘻,妙哉!想那后院点火之事,你我全当取乐。”华服少年面露鄙夷之色,“小弟一向不赞成以情爱为籍口掩其不正风气,获一己私欲之男女,必扰其而后快!”

“哈哈,正是,正是,蒙其一团浆糊,你我且等隔岸观火,谁言此乃非‘正义之举’乎?”摇扇公子与华服少年挤眉弄眼,表情极为丰富,言谈间身形同起,笑声渐远。

7.

“小姐,我也去!”翠儿跟在蓝黛身后嘟着嘴执意相随。

“不可,你留守家中,待姐姐归来你且让她耐心等待,不可再去寻我,否则与我错开,免生枝节。”蓝黛青丝用蓝带扎起,一袭淡蓝轻衫,腰间系白玉带,此带乃千年寒玉所炼,运气末端,气贯长虹,寒光闪烁,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如若收气回原,则软如丝带系于腰间。此乃师傅北雪圣人其师祖遗留宝物之一,另一个便是红绫系于腰间的那条红缎带,看似普通,实则柔韧似鞭,刀剑却不能伤之毫厘。

当年师傅收她姐妹二人,传以绝世武功,并赠与二人各珍奇兵刃一件,白龙驹各一骑,寒来数往二十载,北雪圣人闭关修练,红绫护驾不离左右,蓝黛则因贪玩,任性为之,不听姐姐劝阻独闯江湖,竟引来风波连连。

微风四起,林间悠然踏蹄而来一匹雪白宝马,马上端坐一女子,身着雪蓝披风,明眸流转。眼前苍松翠柳环绕,隐隐遮掩远处五岳山庄于暮霭斜阳中。

“哈哈,蓝姑娘要只身前往五岳山庄么?”左首苍山怪石之后突然响起笑声。

蓝黛闻声粉颜一沉,微怒,“何人胆敢偷窥于我!”

“呵呵,息怒,故人也!”山后传来马蹄声,黑马上正是多日不见的青衣人,依然青巾遮面。

蓝黛勒马不语,实是心中早存顾虑,如今更是谨言慎行,当下即以不变应对方之变。

“怎么,蓝姑娘遇到在下,没有什么可说的么?”

“没想到竟会在此相遇,你我既做不成朋友,还有何话可说?”蓝黛有意引旧事重提。

“鄙人在此多时,发现一极其有趣之事,姑娘可想知晓一二?”青衣人语调缓慢,避而言其他。

“何事?”蓝黛淡淡应之,却心生防范,纤手悄握白玉带。

“蓝姑娘如此戒备,还怕在下突有冒犯不成?”青衣人忽然仰天长叹,“枉我有意护之,这么久,一番良苦用心付之东流矣!”

“你青巾遮面,无真面目示人,因何叫我对你坦然信之?”

“罢、罢、罢,心念俱灰,从此不再叨扰,只是临别前,告之于你,有一红衣女子前去你那心仪之人府上坐客,他二人谈笑风生,枉你一片心思,蓝姑娘,还是好字为之吧!”青衣人说罢扬尘而去。

蓝黛侧目凝眸,已无心深解青衣人之意,但觉他最后那句话,心思一动,看来姐姐安然无恙,当下除却心头隐忧策马而归。

红绫迎风俏立,肤莹如雪,朱唇微启:“想庄主声名显赫,定不会做那苟且之事,既言之凿凿,小女子焉有不信之理?”

“奈何令妹心中疑惑难消,青某惟默然缄口,实则心中忧烦,却不知如何消解其根深之怨。”青云庄主负手而立,眉目凝重。

“庄主可曾努力化解妹妹心中隐怨?”红绫目视其颜,扬眉浅笑。后者神情不定,顿首不语。

“既如此,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庄主且留步。”红绫拱手作别,心中已有定数。

身侧青云慕白微微叹息,“你姐妹当不是寻常女子,自是冰清玉洁,不可为庸人亵渎,青某领教了。”

红绫神情淡然,“庄主知我妹性情便可,何况你无力非她不娶,她也未有非你不嫁之意,何来扯不断理还乱之情丝让世人握笑柄?”

“汗颜,你就休再责怪本人了。”青云庄主低首而言。

“岂敢!庄主也非常人可摆布,易容真经之伪一眼即看穿却面不改色,当属大家风范,又岂能被孟浪之徒捉弄一二?”

“江湖太平,宵小惑乱,此乃常情,青某早察其端倪。只是与令妹深陷情结,这其中蜿蜒曲折一言难尽,又惟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凡事不过于张扬,不理也罢。”

“如此一来,重负皆由我妹一人担当?”红绫剑眉微挑,不禁语怒含怨。

青云慕白目光闪烁,当下一声长叹,面向天际无语。此中道理,孰是孰非?又岂是如此简单明了,三言两语方可言清的?微风拂面,多少欢颜愁绪瞬间略上眉头。

“妹妹既所遇非人,更宜挥剑斩情思。”红绫冷言肃目,虽见其暗伤于怀,但妹妹又何尝不是愁肠百转?当下想他二人既如此,更觉此事当断非断,故言之,“庄主保全自己也属明智,日后还望果断行事,切不可拖泥带水,妹妹她也无心流连过往。就此告辞!”言罢飞身上马,转眼即飞红一点,扬尘而去。

8.

蓝黛与红绫相继回到蓝沁阁。

翠儿挑灯,香薰,递茶。

“姐姐辛苦”蓝黛握住红绫双手,满目期待。

红绫深知妹意,却暗自思忖此番来去当怎样讲,才能熄灭妹妹心中残留情障?

当下即把自己如何夜入五岳山庄,探知易容真经之事讲了个来龙去脉,末了红绫问妹妹:

“你可知摇扇公子其人?可否是那晨曦庄少庄主?”

“据妹所知,少庄主并非有用扇习惯,但姐姐所述其神形却是有几分相似。妹未曾亲眼所见,不敢妄断。”蓝黛犹疑不定。

“姐再次入五岳山庄,正当拜访,本想借以寥寥数语嘻笑对之,看其可有轻薄之意,观其人品是否如传言那般侠风傲骨,又是否有妹所言黑衣人那般性情,但一想在其府上,其焉能不道貌岸然之?顿觉索然无趣,遂告之你我乃姐妹二人,其闻听后更是谦和有礼,待姐姐似贵宾。”红绫啜茶叙道:“只是谈及其与妹妹之情,却闪烁其词,但眉宇之间却有隐忧及微怨。姐几次三番提及妹妹心中疑惑,其更是怅然叹之,呈百口莫辩无辜之状。但见其言谨慎,世故深沉,并非坦率豁达之人,其疑心之重,与妹妹不相上下。故姐姐劝妹妹脱离烦恼,情之一字一旦疑窦丛生则再无宁日,想这事已被传闻所累,妹再坚持无益反倍受其害啊!”

蓝黛紧握杯盏,锁眉无语。

红绫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么,随及说道,“想那摇扇公子与黑衣人是否有关联?还有那华服少年,想必便是传闻偶得易容真经之人了。”

蓝黛凝眸思虑,幽幽言道,“如摇扇公子所言非虚,想必他就是那黑衣人?”

“此乃无妨,江湖之人本就喜故弄玄虚,布迷离幻惑之局,妹可置之不理。”红绫向来大而化之不愿理那些繁琐细节。

“可妹觉蹊跷,那摇扇公子所指之物,是否黑衣人所露玉佩呢?如若正是,那人当不是青云哥哥呀?若是妹错疑在先,心有愧欠。”蓝黛愁云锁眉,禁不住泪光盈盈。

“事已至此,妹妹休再如此烦恼!江湖纷乱,姐姐深感其危,亦不能单凭五岳山庄一行便断其人清白,实则是姐姐仍未知晓其人一二啊,妹切不可枉自菲薄,自怨自责。如今,惟有远离这一切,难道妹还不知这其中险恶,仍心存希翼?”红绫苦口劝解,见妹妹如此,既担忧又不忍。

蓝黛神情极是迷茫,轻轻摇头:“姐姐不知我意,这段情孽妹已无心留恋。只是妹妹不想此事似是而非,更不愿因自己误断而错看了谁,妹想心里明明白白。”

“明白又如何?”红绫轻叹,“难道妹愿作那旋转陀螺,任凭他人鞭挞?妹妹内心又因何愧欠?想那人若自觉被冤,凭他之力,自当会弄个明白。其虽知妹妹深陷藩篱之苦,却无关痛痒安然处之,又可曾对妹妹有过半点怜惜?”

“姐姐且休息,此事无需借他人之力,既在妹妹心中盘旋,妹一人担当。”蓝黛微微叹息,起身唤翠儿服侍姐姐。

红绫无奈,见妹妹面容瘦消,心生忧怜,“妹妹也早早休息,身体要紧。无论如何,姐姐会始终相伴。”

蓝黛低首应承,待姐姐就寝,却独坐灯前不觉困倦,正沉吟思索,突见银光一闪,有物破窗而入,碰墙即落,显然力道浅薄无意伤人。蓝黛忙上前查看,但见一精巧飞镖上插有宣纸一张,拾起细看,只有寥寥几个大字,“今夜玄机在五岳”。

入夜。蓝沁阁内匆匆闪出一黑衣蒙面人,步行如飞,轻灵如叶,悄无声息。半炷香的功夫,已行至五岳山庄之外,正踌躇间,身后有人轻拍其肩,竟是来得无声无息。

9.

黑衣人猛一缩肩,来个金蝉脱壳,对方也毫不含糊,如影随形,轻声言道,“妹妹莫慌,姐姐来也!”话音一落,二人顿时身形倏变,轻灵如羽,纵身飞旋,隐于老树之上。

“妹妹来此作甚?”

“姐姐又如何跟来?”

“唉”红绫轻叹,“妹满腹心事,姐怎能安然就寝?却不想妹竟独自夜行至此。”

蓝黛即把所收飞镖之事说了个详细。红绫略一沉吟:“此番可有诈?传信之人妹可知是谁?其言可信?”

蓝黛摇头,“不知。但却宁信其有。一探究竟,方才了然于心。待明晰一切,放之弃之,妹则无悔。”

红绫目光深沉如水,握住妹妹纤手,点头道,“好!既如此,妹随我来,姐姐知道庄内有一侧疏于防范,那里进入比较安妥。”

当下二人飞快飘下,趁夜色掩护,绕过山庄正门,来一处高墙之外,此墙有密网罩之,墙上钢针密集,想来因此无人把守。姐妹二人相视一笑,此种雕虫小技,奈之我们何?二人腾空而起,如箭直射,待到高墙之上脚不沾地,倒立旋转如两朵飞花飘落院内。

“沿此处右拐即五岳山庄正厅侧门。”红绫举目环望,心想上次来访无风寂静,易露行踪,今夜闻四处风声阵阵,真乃天助我二人。

姐妹身形一致,如灵猿飞、腾、挪、移。闪躲之间来到正厅之侧,隐卧灌木丛中,但见厅内灯火通明,有笑声传来。

红绫点头示意妹妹,姐妹心意相通,双双寻暗处藏身,施展灵幻轻功,几个来回贴身檐顶,轻如柳叶。任他肉眼凡胎定睛举目,也难辨其形所谓何物。

厅内传来酒菜之香,正门却紧闭不见卑女侍从进出。待姐妹二人看清一桌人等,不禁花容失色,四目同时相对。红绫暗示妹妹镇定,蓝黛咬紧牙关,屏气凝神。

正首青云慕白红光满面,左首乃那日红绫所见华服少年,右首却是那与蓝黛多次交集的青衣蒙面人,此人乃五岳山庄座上客,令蓝黛所料不及。此外还有两三位奇装异服者依次在坐,皆是武林闻名人物,各个虽有绝技在身,怎奈江湖太平无用武之地。如今这几人眉眼含笑,面容却肃穆呆板,似乎皆粗懂易容之趣。

“时逢盛世,武林虽偶有纷争,不见血腥杀戮,第三届太平祥和武林聚会在即,你我当举杯同庆!”青云慕白说罢率先豪饮,其他人则随声附和,一一举杯畅饮。

姐妹二人正欲听其详,忽闻空中礼花绽放之音。厅内众人立即冲出正门入园观望,青云慕白仰天笑道,“各门各派鸣礼宣告天下,看来已万事具备,时候不早,你我也当准备准备,以待盛会来临。”众人纷纷言是,逐一告辞。

红绫蓝黛暗中互望,顿觉遗憾,还是来迟了一步。二人趁礼花轰鸣之际,轻松飘出庄外,一路疾行。蓝黛默默无语,神情极尽萎顿。

红绫劝道,“妹妹休要如此。那一干人等,看来全有联系,今日所获不少。”

“未见黑衣人,仍无法确定其乃何人。”蓝黛神情恍惚。

红绫知其心意,言道,“那人是谁还重要么?人心难测,那些把酒言欢之人,看似融洽,谁又知其各自心意?而今,那摇扇公子也不在其中,其人是谁?还有今夜传信之人,又是哪一个呢?姐姐初探五岳山庄暴露行踪,在林中所见之事,又岂知是真是假?”

“独未料到青衣人与他竟然……”蓝黛喃喃自语,却说不下去,有些哽咽,自己究竟陷于何种境地?

“妹切不可凭表面论事。其虽熟悉,交情深浅不定,人心隔肚,谁又知谁暗中心思与作为?只是青云庄主既知晓那青衣人,却不明示妹妹,不知是何道理?”红绫沉吟片刻,叹道:“唉!纵使你有情他有意仍如此迷惑背离,不愿坦然示之,其他人更是难测难料,妹妹怎好甘愿执迷于此,不懂抽身而退之理?”

“呵,哈”蓝黛凄笑,目似寒星,自语道,“既如此,还传这暧昧之词有何用?”说罢从怀中取出数页信笺,举白玉剑削之如花,散于空中,仰首怅然道,“无情莫作有情状,徒留虚言掩行径;若是缘尽凭人笑,何须暗里渡陈仓?”

正在此时,黑暗中忽听得有人大笑,“哈哈!别的呀,让哥哥瞧几眼再毁不迟!”话到人到,电光石火间飞来一人,冲向凌空飞舞的纸屑,欲抱个满怀。蓝黛心头猛的一震,顿时双足点地飞身而起,也迅速扑向那片碎屑。

10.

来者身形高大威猛,腾跃间带起呼呼风声,长臂一挥,举腕灵巧,眼见碎纸在握,正面露得意之色,忽听耳旁一声娇喝,眼前红光一片,疾风如刀,扑面而来。此人惊惧,顿时来个千金闸,生生缩回前伸的手臂,翻身向后跃去。

“哼!算你识趣,否则贼手难保!”红绫怒喝,一团碎屑沿绫带倾泄于囊,片点不留。

来者额头微冒冷汗,脚未立稳,眼前银光一闪,寒风入骨,蓝黛手握白玉剑直指其胸,冷眉肃目,“何人如此放肆!”突地,见其衣袂随风掀起,引露一点梅花印记,心中不禁一动,脱口而出,“难道是追风堂堂主寒梅点雪西飞刀?”

“哈哈,蓝姑娘好眼力!”来者年约四十开外,回首拂去易容之面,立即露出真容,浓眉大眼,目光精湛。

“想不到西堂主也以窥他人隐私为乐。”蓝黛语含讥笑,对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之人实则失望已极。

“哈哈,若是旁人,西某当然不会有兴趣!只是今夜前往五岳山庄,路经此地,恰逢蓝姑娘一怒百花散,岂能视若无睹啊?”来人说到五岳山庄,有意加重语气,目光暧昧。

“如此说来,我姐妹不好耽搁堂主行程,你且请便!”红绫见此人有意揶揄,又暗自透露所去之地,无非想引妹妹神乱,当机立断,不给其契机!拱手间,已引妹妹疾行数步之遥。

“慢着,此乃何人?蓝姑娘为何不引见引见?方才领教一招半式,丫头不含糊啊!”西飞刀说话间不见手扬,但听唰唰唰,夜色中银光飞泄,直向红绫射去。

“哈哈哈,堂主枉为男人,既出手,何不尽全力?此等手段,莫非叫手下留情?小女子不受也!妹妹代姐还礼!”红绫言笑间已在几里之外。

刹那,蓝黛轻笑舞剑,冰蓝幻影电闪腾挪间旋转起无数冰花,“寒冰一剑百花蕊”,飞刀遇“花蕊”,如撞到千年冰刺之上,光芒四射,数十柄银光闪亮柳叶飞刀立即四分五裂,细细碎碎纷纷坠于地下。

西飞刀面色大变,嗟叹!此乃卸刀之意,并未用上半成功力,如若不然,那断裂飞刀定如碎金回射,能否全身而退,全看对方运指之力了!

“姐姐为何急于离开,难道未曾听到那人意欲前往五岳山庄?”蓝黛不解,心中有点滴遗憾。

红绫轻叹,“唉!妹妹透明如水,所想所思全在眉眼之间,但凡与你接触之人想必都会了解这点。妹妹对在意之事,总欲问个究竟,而他人正是知晓妹妹如此弱点,故意欲露又掩,欲说还休,引妹妹心思迷惑。姐姐既在,岂能让他人得逞?”

蓝黛低头沉思,想这一切过往,不禁觉得姐姐所言有理,一直以来,自己好似任人牵行,捕风捉影,徒增诸多烦恼。

红绫沉声言道:“从今后,妹妹当屏弃心中杂念,远离是非,不给他人游戏契机,其定会自觉无趣!妹也休再浪费心神于此,贻误大好时光,情之美意一旦变了味道,留之无趣!”

蓝黛点头称是,抬头望向天边悬挂小银钩,似在对自己微微含笑,心中也如浮云渐退,似觉开朗,却仍有几分怅然在眉间,不禁长吁一口气。

11.

武林大会,江湖人士齐聚,太平盛世无血雨腥风,但见人头攒动,哗然喧闹,声势浩大,礼炮满天。

林间小路上蓝黛驱马而立,回眸凝望远处虚浮于世的欢愉,却透过雾蒙蒙的表象好似一窥见底光怪陆离般虚张声势的笑脸眉眼,心中厌倦,再无欣喜流连之意,正催马呼啸欲离,忽闻身后小童稚嫩叫喊,“姐姐,给你。姐姐,给你。”

蓝黛勒马迂回,俯身接过小童扬手递送之物,乃一页小笺,“聚散缘与你一人,始终亦与你一人。他人都笑我疯癫,谁又能解其中味?”字舞若飞足见其心乱语乱,笔墨未见干透,余香犹存,此人应在左右。

蓝黛举目四处寻望,但见天广地宽,丛林稀落,哪有谁的踪迹?待寻小童相问,顽童早已吹着牧笛赶着牛儿渐行渐远,隐没于林。

“唉!”蓝黛微叹。何须问,又何必追问?粉拳轻握,小笺顷刻化为碎屑。仰首向天,幽幽吟道:“素妆淡颜无粉饰,清心如水似琉璃;奈何东风瑟瑟紧,百转珠泪流;若是红尘惹人恋,焉能飞花顺水流?”

青山连绵,风拂翠柳,远处一声长啸,白马嘶鸣,蓝黛知是姐姐呼唤,不再迟疑,驾马而去。

大路通直,前方一轮红日渐渐西垂,染红半边天际。红绫傲然马背,英姿飒爽,笑迎妹妹蓝衫飞扬,策马前来。姐妹二人侧向斜阳并驾前行。

“翠儿怎未跟来?”

“小丫头留守府中,妹这一走不知几日才能回来,家中无人怎好?”

“如此说来,妹不是随姐归隐尘世,日后还要重来江湖么?”

“姐姐,何为江湖?又何为尘世?”

红绫凝目远望,“是呀,江湖自在尘世中,尘世处处皆江湖,只要你我在这尘世中,就难逃世俗牵绊纷争。”

“咦,姐姐也有萦怀于心的事么?”蓝黛歪头望向姐姐,明眸皓齿促狭含笑。

“哈哈!姐姐正觉绫绡万丈无一用,不如扎成红绣球吧?”红绫剑眉微扬,却绯红了粉面,回头冲妹妹豪情一笑,策马疾驰,“妹妹跟上,纵骋千里,烦恼皆抛啊……”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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